我劝妈妈不做“鸡”《原创纪实》作者:张子保
2015-08-31 20:08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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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劝妈妈不做“鸡”《原创纪实》作者:张子保

腐败,转基因,疫苗,科技

口述:周秀芳,采访整理:张子保

我叫周玉芳,因为是个女娃,因为生在重男轻女的乡村,所以命运给了我许多的苦难和痛苦,从小,我和妹妹就失去了疼爱与尊严。

 母亲一连生了我和妹妹两胎女娃,家里人都不喜欢她,一直到后来,她也没能给这个家庭生个男丁。听着村民们的闲言碎语和讥笑,父亲开始酗酒,游手好闲,脾气也变得暴躁,蛮不讲理,对我和妹妹视若不见;对母亲轻则百般辱骂,重则拳脚交加。记得我读小学二年级那年,母亲叫妹妹放学后单独出去割猪草。没想到,妹妹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割了两袋子猪草回来。父亲一看有气,妹妹割的是人家地里正在拔穗的麦苗!

 父亲气急败坏地骂道:“傻丫头,你竟然连猪草也分不清啊、、、、、、”

 父亲正想着这事如何处理时,麦地的主人找来了,竟说是父亲故意教唆女儿这么做的。麦地的主人说着劈脸就是一拳,打得妹妹的鼻子流血不止。

 父亲火冒三丈,当着人家的面拿出一根树条抽打在妹妹的背上说:“我打死你,你给老子滚远些、、、、、”妹妹坐在地上抽泣着。我母亲气不过妹妹被打成这样还要受辱,就与麦地的主人理论起来。吵着吵着,双方由口角变成拉拉扯扯,最后,麦地主人的媳妇很泼辣趁乱朝母亲狠狠踢了几脚,母亲蜷在地上嚎啕大哭,麦地主人骂骂咧咧呼啸而去。而对母亲来说,妹妹永远是她心尖上的肉,所以父亲呵斥或棍棒打妹妹,她都会站出来护着妹妹。于是,父亲与母亲吵架的日子多了,互相记仇,。从此以后,开始分居,两人不在一张床上睡过。记得我读小学五年级的一个夏日,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,正是大人们三更半夜就起来提着马灯雨水耙田的季节。看来,我得作好当一个星期叫花子的准备。然而,下午第二节课时母亲湿淋淋地来了。母亲可能一路摔了好几跤,浑身像个泥猴似的,她头戴草帽,肩扛口袋站在教室门口,一眼就看到坐在教室后排左角的我,敞开嗓子就喊:“兔妞,你快出来。”

 “ 哇--哈---”全班同学哄堂大笑,我被笑得脸上火辣辣的。特别是带头起哄的冯志波。当他还在夸张地模仿时,我抓起面前的书本,猛地向他砸过去,却被冯志波躲过了,他冲上前来掐住我的脖子,我俩撕打起来。我个子小,再者我是一位女孩子,根本不是他的对手,被他轻易压在地上。这时,只听教室外传来“嗷”的一声长啸,母亲像个大侠似的飞跑进来,一把抓起冯志波,拖到了屋外。现在我还不知道,母亲为什么那么大的力气。母亲双手将欺负我的冯志波举向半空,他吓得哭爹喊娘,一双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乱蹬乱踢。母亲毫不理会,居然将他丢到了学校门口的粪池子里,然后走开了。

  那天,我和母亲一起回家。刚进屋,一群拿着棍棒的壮年男人闯进我家,不分青红皂白,先将屋里值钱的东西给你砸了个稀巴烂。这都是冯志波家请来的人,冯父二话不说,领着一群人走了。

 父亲回来后,看着满屋狼籍的锅碗碎片,二话不说,在院子里拿起铁锹,向母亲打去。母亲倒在院子里,满脸是血。后来是我大伯用架子车拉母亲进了乡医院,母亲的头被大夫缝了十几针。母亲出院后,拉着妹妹和我到外婆家去住。母亲对我们说:“她要到广东打工去了,让我以后多照顾点妹妹,周末假日多陪妹妹玩。兔妞啊,你夜里睡觉爱蹬被子,容易感冒,要注意一点啊!”母亲走的那天,掂着密码箱上路了。我和妹妹去送她,母亲掂着密码箱快落地面了,我想接过掂着,可刚伸了手又触电般迅速缩回。我知道她不肯,她掂着,或许还能得到一点安慰!昔日总爱欢蹦乱窜跑在前面的狮子狗,今日竟也搭着脑袋一声不响地跟着后面,我们默默地走着。

  离镇汽车站近了,当母亲坐上车的时候,我和妹妹大声喊道:“妈,我们离不开你呀,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呀,妈!”母亲说:“孩子回家吧!要听外婆的话!”母亲挥手致意!客车啟动了,一会变成了小点点,越来越小,终于消失了。

 母亲去了广东之后,我抽空回家看了看,父亲好像变了一个人,不喝闷酒了。闲时在家编竹筐卖,也可以换一些油盐钱。我稍稍放了心,一门心思准备高考。

  母亲去了广东一年后,我们开始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。有一次周末我到外婆家取伙食费<母亲把我和妹妹的生活费都往外婆这边寄>,外婆村庄的不亲的舅婶说:“兔妞,你妈这钱,你还是少用两块好。”“我不明白你讲什么。”我很不安地说。舅婶说:“听说你妈在广东做“鸡”呀!你不懂,去问你外婆。”我到了外婆家,外婆正在屋里纳鞋底。我问外婆,外婆说:“都是你父亲造的孽啊,等你高中毕业之后,去到广东把你妈接回来吧。”我听后像霜打的茄子--蔫了。我没有心思回到学校,我不相信母亲是这样的人。当晚我就回家问父亲,我一开口,父亲勃然大怒:“你甭提这个骚货,她是坏俺祖宗的名声啊。”我说:“我妈不是在广东打工吗?打工的又不止她一个”。父亲说:“打工,她是脱裤子跟人家睡觉。”

  我愣了,从此无心读书,高考我名落孙山。等到班主任快把我的毕业证发下来,我就按母亲留下的两个地址来到广东找母亲。临走那天上午,父亲编竹筐卖的钱给母亲买了一条好看的手绢,他又给我买了一件时髦的夹克,

并嘱咐我,已经把带蝴蝶结的手绢交给母亲。并告诉你母亲,孩子都大了,我愧对她了,你母亲头发乌黑,用素色的手绢扎头发好看。

 我到了广东后,按照母亲说的地址敲开了那户的大门。男主人瞅了瞅我一眼,鄙夷地说:“徐春华,那农村妇女,早就走了。”我还想问什么,门咣当一声关了。我在广东的大街小巷默默地走着,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找到母亲。第一个地址找不到母亲,就按第二个地址去找。第二天中午我从流花车站坐车到龙岗,顺利地找到了母亲打工的那间厂。她的信件每次都由龙岗福群厂转,我到福群厂问门卫,说出母亲的名字。门卫却告诉我,我们厂没有这个人。我一时呆在那里,不知该往何去。这时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问我:“是不是找湖北那个很靓的阿华啊?”凭直觉我断定他说的是我母亲,我如遇救星般赶紧问他:“是她,请问你知道不知道她去了哪里?”“你去下面街上湖北人开的那间鸳鸯楼饭店间问一下老板娘,她知道。”说到这里,中年人神秘地笑了笑:“听说那里不是个好地方哟!你是她女儿吧?赶快把她接回家或者找一个工厂做,也不能到那个地方啊!”

  听他这么说,我心里难受极了。谢过中年人,直奔鸳鸯楼饭店。我到鸳鸯楼饭店后,把背包一放,然后说道:“老板娘帮我炒五元的快餐。”老板娘听到我的声音,马上过来给我倒茶。我把妈写给我的信封也带了出来,我心里一动,就拿信封给老板娘看并说道:“我找母亲阿华。”老板娘让我别急,说:“阿华肯定是住在这个巷子里,但具体住在哪一栋,不是很清楚,不过她每天都会来买快餐的。”

 我等了大约一个钟头,就见有一个秀发飘飘的女子从小巷深处走来,一副没睡醒的样子,边走路,边打电话。我看那身影,在也熟悉不过了,我突然站了起来,大声地喊了一声妈,她一怔,竟站在那不动了,凝固了似的。

  我又喊了一声妈,母亲这才醒悟过来,“你怎么来的?为啥不给你妈打过响声啊!”母亲结巴的说。母亲把我带到一个小巷里,向母亲的住处走去。小巷里我看见好多漂亮的女子就在那棵大榕树下慢慢逛来逛去,偶尔站一站再踱两步,守株待兔等路边那或来找的男人来搭讪,然后女的在前面开道,男的亦步亦步保持距离跟着。待男人进了屋后,便把那铁板门哐当一声锁上,随之窗户上的灯也很快就熄了。另外一个男人在屋外路边等着,好像是给他第一次来的朋友壮胆或防有什么不测似的。也真够麻利,不用多久那男人便出来了,脸上带着说不清是满足或是解嘲的笑,那等他的男人忙走过去笑着拍他的肩膀道:“怎么样?舒服吗?哈哈、、、、、、”

 母亲租的是一套一房一厅的房子。我刚走进屋里,就有一股恶心的气味扑鼻而来,我当即朝地板上呕吐一阵。我发现母亲的租房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具,除了一张塌陷的席梦思床,床头案板上放一台电视机,两个塑胶凳子。我把背包放在母亲的床上,坐在床上喝着母亲给我的营养快线,我朝床头乱翻,发现母亲席下有几盒避孕套。母亲抬头,发现了我手中的避孕套,她以为我明白了一切,我想起了在家里听到的风言风语以及父亲和舅婶的话,我脱口而出:“妈,你真的做鸡?”母亲没有回答我。我只觉血往上涌,我站了起来,把她床头那些五盒避孕套给扔了,扔完后,我又用脚跺一跺并发疯似的说道:“你做鸡,你女儿在家乡或在外面怎样有脸见人,她们都指着我的脊梁骂啊!你不是我妈,你不配我做我妈。”说完,我发疯似的往楼下冲。

  但我没跑多远,就被母亲从后面拦腰抱住,手拍打她,我又用嘴咬她的手指,她的右手指汩汩流血了,她也不松开。到最后,我气晕过去了。

  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十点多钟了,发现母亲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,而且把床铺都换成新的了。母亲见我醒了,帮我梳头,又用红头绳帮我扎好头发。并说道:“醒了兔妞,妈给你做儿时你最喜欢吃的胡辣汤。”我坐了起来,母亲端着一碗冒着香气的胡辣汤递给我。我边吃边观察房间,发现水桶、冲凉的毛巾、拖鞋都是刚刚买回的。我心里一热,猛一回身扑到母亲的怀里,我满脸的泪水“簌簌”的往下流。

    这个晚上,母亲并没有向我叙说过去不堪回首的一切,她只反复说,她得了性病。马上到广州中西医结合医院总院去看,若看好了,我们母女俩就进工厂好好打工,母亲说,兔妞啊,你放心,妈走错一步不会再错第二步。我没作声,但我相信了她。母亲冲完凉,我将父亲给母亲买的手绢递给母亲,母亲梳光了头,欢喜地绑在发髻上。我记得,那是一只多么漂亮的蝴蝶呀!蓝色的薄翅、黑色的眼眸,衬在素色的绢底里,越发显得美丽动人。

  第二天,我和母亲搬出了租房,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,又到一个名叫平湖镇的地方租了一间民房。为了更好、更彻底地对母亲的性病进行治疗,我和母亲驱车来到了广州中西医结合医院总院。在总院,我们挂好号后便走进了专科门诊室,医生详细询问了病情,并给母亲作了全面细致的检查,确诊为:“病毒性疱疹”后,医生向我们科学地讲解了该病的一系列常识,包括起因、症状、治疗和预防。告诉我们要科学地认识它,治疗时配合医生,自己多加自律,很快会好的,中药治疗比较慢,要有耐心,要有信心,不能自暴自弃。这一下子令我和母亲长长舒了口气,悬在母亲心口的一块石头也落下来了。

  在我严格的监督下,经过一个疗程的中药配合同步治疗,母亲的病情慢慢开始好起来,根据医生的建议,接着又服了半个疗程的中药,再去复查时,母亲已经完全康复了。

  后来,我和母亲真的进了平湖一家电子厂。我在厂务办任行政文员,母亲在厂务办任清洁工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《完》   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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