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三十,我终于回到`了阔别六年的故乡。

父老乡亲来看我`，却独独不见大哥来，我问母亲是怎么回事？母亲边给庄上的小孩发糖果，边说：“你大哥知道你今天回来，说好的和你大嫂一块来看你的，肯定要来的。”我给大叔、大伯一个又一个发“三五”香烟，边说：“大婶、大伯、叔叔们你们好，我六年不再家，谢谢你关照我妈。”张七爷说：“谢啥哩，乡里乡亲的，我们村庄的年轻人不是都在你手下做工吗？也不是你照顾着哩！我们年纪大了，跑不动了，我们照顾你妈是人之常情哩！”我和母亲送走了乡亲们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，大哥还没有来，我决定到大哥家，我家在村子西头，大哥家在村子的东头。我掂着手提袋，袋子里装有我给大哥买一身一千五百多元的皮衣大褂。想着六年来，我在南方一家公司任生产主管兼企业主编；爱妻在一家企业任人事文员。这六年来，我和妻子省吃俭用实现了自己的诺言：再南方我买房买车了！大家知道，东莞市是经济开发城市，物价猛涨。就连吃穿住行花费不少，再说了，买回来的东西都掺假：大米里面有沙子，芝麻香油掺植物油；妻子告诉我说，咱家不是还有二亩地吗？你跟大哥说说，叫他帮俺种，收回来的水稻、小麦先放俺哥那，你厂里不是有俺庄的人吗？谁回家了就把水稻、小麦捎来？妻子说的也是。我用手机拨通了大哥的电话：“哥身体好！你在干吗？我给你说一件事，我家的二亩地帮我种一下，广东这个地方的东西到处掺假。每年给你汇种子、化肥、柴油费一万元，再者还有母亲，你要照顾好。大哥在电话里说：“咱兄弟俩个，啥钱不钱的，你在家任村支书兼党委文书时，你顾不上种，还不是我帮你种的？哥有个心愿：就是每年回来陪俺喝酒！”我在电话那头应道：“再说了，怕嫂子说，亲，钱财要分清，这可是管理书上说的，好，我向你许诺：每年回来陪你喝酒！”父亲病逝，母亲又年迈双手不好使唤，嫂子每年给小二子张赛做五双布鞋，都是庄上的人捎来的。我在心里感激，想着心事，就到大哥家门口。

“啊  ，三爹回来了！”张明〈是大哥的长子〉大声说。

  “大侄子，你爸呢？”我焦急地说。

   我爸在代庄磨豆腐！”张明不加思索地回答。

  “走，到代庄找你爸！”我说着把装有皮大衣的手提袋放在大哥的院子里，拉着大侄子朝代庄走去。

    走在半路上,碰见大哥磨好豆腐挑着回来.我连忙从大哥肩上接下扁担,挑着豆腐走在后面。

    哥说：“你挑的动吗？你就没干个农活！张赛的妈回来没？

    我挑着豆腐筐又换了换肩膀说：“我挑得动，我三口都回来了！”说着说着就到大哥家门口了，我挑着豆腐筐放在哥的院子里，大嫂把豆腐放在坛子里。我和大哥坐在院子里说话，大侄子到压水井压一盆水放在院子里，我让哥先洗，哥洗着手说：“张明，去叫你花娘和你奶到俺家吃年夜饭。

   妻子挽起袖子帮大嫂烧饭，，大嫂说：“你还是歇着吧，别把你黄头发熏黑了。”妻子说：“你做不出我们要吃的那种味道，尝尝我带来的‘海天酱油，’‘太太乐鸡精’。”大嫂退到锅门下烧火去了。

   我们两家加在一起就六个人，可这年夜饭确实丰盛，光汤菜就有三种，炖鸡、黄鱼炖雪里蕻、白菜粉丝蛋卷，有红烧肘子、油炸大虾、黄燜武昌鱼，青椒炒瘦肉片、木耳炒山药，十香菜等等，荤素搭配，十分营养。

年夜的夜，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。我们两家人都在大哥的堂屋里，一张方圆桌，我带来的“人头马”酒和高级的长城干红葡萄酒。我们边吃喝，边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。邻居的狗在脚边晃来晃去，远远的地方不时传来鞭炮声。

 大哥喝下一杯酒，突然怔怔地望着我，说：“听说你到日本学习先进企业技术二年吧？”

  我说：“没有，不到二年。”

  大哥说：“你答应过，过年的时候回来喝酒。”

  我说：“我这不是回来了？”

  大哥说：“你答应过，走到天涯海角，你都想办法回来看俺娘，和我喝酒啊！”

   我喉咙间酸了又酸，听到大嫂说：“你哥每年快过年时，天天叨念，俺村的打工的人都回来了，俺弟咋没回呢？和俺妈跑村口望几天都没有你的影子。”

   大哥冲大嫂一瞪眼，说：“你还不是这样？三弟在广东混上官了，给我们争了气！走到县城接他。

    大嫂见我低着头，就说，行了。张明爸，你们喝酒吧。”说着大嫂拿着酒瓶给我酒杯加酒。

   不知什么时候，我的脸上以有了冰冷的一滴，我弄不清那是眼泪，还是天上打的霜。

   我喝的有点醉意，起来到洗手间，便听到妻子说到：“哥，你不知道，至从你弟当上厂的总管后，厂的采购、行政人事、从上到下都叫你弟打理啊！

   哥睁大眼睛说：“俺弟再村当支书的时侯，最忙，连吃饭的时间没有，吃饭还是我当哥端的哩！管二千多人哩！”

  妻说：“在南方你弟管一万多人哩！”

哥说：“那弟不是更忙啊！在外要照顾好我弟啊！”

妻说：“俗话说，有钱就变坏，我在外管着你弟的，正确干大事的我支持！”

妻朝四周望了望小声说:“你弟的理想是：在外再打工三年钱挣足了，技术管理一条龙服务都学会了，就不打工了，回家乡把这十年挣来的钱投资到咱村里办一个制衣厂。至于订单、进货、销售等，不用担心，你弟在深圳、东莞熟人多着哩，虎门有有好多制衣厂，渠道都有！现在不要给人家说，知道了吗？哥！”

哥说：“俺弟的性格俺最清楚，是说到做到的人，是个干大事的人！原来俺弟咱村任村支书时,给群众办了修桥、架电、修路等实事，群众威望很高！”

这时，我从洗手间出来，听了大哥和妻子的对话，我明白了：金钱不能重于亲情啊！哥，来喝酒，保证每年都回来陪你喝酒。全家都端起酒杯，干，喝，一饮而尽！

可是，除了陪哥喝酒，我又能说什么，做什么？

 喝吧，大哥。我知道你酒量好。我知道你从喝不醉。我和哥敲起老虎杠子：哥俩好，再好好！老虎吃鸡，哥你喝酒。今天过年了，，哥，我就陪你喝醉一回吧、、、、、、

 突然有人大叫：张总管，张总管！安排留厂过春节员工的业余生活——放电影、组织晚会。”蓦然惊醒，太阳从窗子里斜射进来照在我的脸上。我仍然在广东省东莞。仍然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去过年。泪水顺着梦中的泪痕从我的粗糙的脸上缓缓滑下、、、、、、 

注明：本文创作与2011年春节写的！